陈年喜,生于年除夕夜,名字也因此而来。高中毕业后,他写过诗歌,但最后选择干矿山爆破,他说,因为那时写作收入很微薄。现在,他50岁了,不干矿山爆破了,写作的稿费收入对他很重要,买他诗集的,大多是年轻人、大学生。“挺魔幻的。”这个陕西人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里跑进了炸开的碎石般。
从矿洞看陈年喜
从事爆破16年,矿工诗人陈年喜在地下写出《炸裂志》,让读者仿佛听到从地底深处发出的呐喊。这本书卖得很火,出版社四次加印依然脱销,全国各地的网友都在排队等着加印。
在地下深处写诗,有人认为“浪漫”和“沉重”,陈年喜不认同,“我的诗歌是大风大浪之后的平静。”在矿下见到太多人生百态后,他后来去各地演讲,游玩,内心都毫无波澜,“就像看到山里的某棵树一样平常。”
这个看淡一切的人,为何诗歌字里行间又饱含深情?
陈年喜在矿上写作的日子
我写诗,是情感的释放
“当我第一次走进矿山,就已经老了,我想我会在矿下工作到死。”
矿山爆破这一行,哪有活就去哪,干完了就奔赴另一处矿山,萍踪无定,去的又往往是连手机信号都没有的地方。矿下的日子,充满硝石与火药、黑暗与危险。
用风钻机打出两米深的洞,再用铁罐将炸药抵进深处,留一根引线在外。点燃,起爆后,耳朵轰鸣,一小时内听不到任何声音。若帽上的顶灯灭了,便靠岩壁上的钻痕辨别方向。有时矿洞深近万米,来回需要走五个小时。
16年的矿工生涯,在无数个孤独枯燥的日子里,陈年喜选择用写诗填满时间和心灵。“人哪怕看清了未来的路,也有苦中作乐的权利,就像其他的矿工闲暇时间会抽烟、打牌,我就写诗,都是情感的释放。”那段钻进地下的日子,让陈年喜的文字根植于土地。
时间回到年,当时已在各大诗歌杂志上发表过作品的陈年喜,选择去当一名矿山爆破工。究其原因,是他认为那时诗人所得酬劳并不能支撑生活开销。
年,陈年喜的父亲患病却仍在地里劳动不息,看着父亲忙碌的身影,陈年喜写出《劳动是场美好的事情》:劳动催人老人老了劳动一点也不老人把一辈子没忙完的劳动交给儿孙就像秋天把花朵交给来年的早春。
年,在河南南阳的矿山深处,陈年喜得知母亲患食道癌晚期的消息。身无分文,坐在床上,他瞥到床边的炸药箱,写下《炸裂志》:我身体里有炸药三吨他们是引信部分就在昨夜在他们床前我岩石一样炸裂一地。
陈年喜的诗(节选)
“硬币”的两面
矿下生活,带给他一枚“硬币”。
硬币的一面是“礼赞”。年,陈年喜的诗被诗人秦晓宇发现,邀请他作为纪录片《我的诗篇》主角之一,随组第一次去到北美演讲。年,他获得年度“中国工人桂冠诗人奖”。
硬币的另一面是“病痛”。耳聋、胃病、颈椎错位,年,陈年喜接受颈柱手术,从此不能再从事爆破工作。今年3月,他又拿到新的检查报告,尘肺病。
没了工作,好在陈年喜会写诗,也有了名气,他的诗歌在北京拿了奖,又参加了四川卫视的节目录制。陈年喜深知,打工,挣钱,远在写诗之前。
年1月,《炸裂志》出版,记录了-年陈年喜在全国各地矿下所写的诗歌,“矿工诗人”的头衔以及矿下的生活让很多人好奇,带有“爆破力量”的文字让诗集卖脱销。
但,离开矿山后,陈年喜所创作的诗歌缺少了“土地的炸药味”,他归结于“身不在其位”,难再回到那样的写作状态中去,现在形而上的思考更多,而不像以前的文字。
陈年喜一家
在诗歌之下相认
陈年喜有5个